灭国那日，阿姐将我藏好后，就衣衫不整的被叛军抱进了寝殿

大周历三百二十七年冬，叛军攻破国都那日，大雪纷飞。

十岁的我蜷缩在母后的寝宫暗格里，透过雕花缝隙，看见阿姐周云霓——大周朝阳公主，正在铜镜前梳妆。她将一支金凤钗缓缓插入发髻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
"念念，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。"阿姐转身蹲下，捧着我的脸，她眼中的决绝让我害怕，"活下去，为了大周，为了父皇母后。"

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，阿姐猛地合上暗格。最后一瞬，我看见她扯开自己的衣襟，露出雪白的肩膀。

"愿以妾身慰王心。"

我听见阿姐的声音，那么陌生，那么柔媚。然后是男人粗犷的大笑，铠甲碰撞声，阿姐的惊呼，以及衣物撕裂的声音。

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我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。暗格狭小，我透过缝隙，眼睁睁看着叛军首领李泰将阿姐按在曾经属于父皇的龙榻上。

那晚之后，大周灭亡，李朝建立。

阿姐成了新帝的贵妃，而我——前朝最小的公主周念，被秘密养在冷宫偏院。

十年光阴如流水。

"念念，这是姐姐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出路。"阿姐——如今的云贵妃，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梨花。她比十年前更加美丽，却像一尊精致的玉像，眼中再无光彩。

我安静地跪坐在席上，手中茶盏热气氤氲，映着我平静无波的脸。

"安王李策是先帝幼弟，虽无实权但地位尊贵。做他的侧妃，至少能保你平安离开这是非之地。"阿姐转身，眼中含泪，"跟着他去封地，远离京城，过寻常女子的生活。"

我放下茶盏，伏地行礼："阿姐为我费心了。"

表面恭顺，心中却冷笑连连。寻常女子的生活？从国破家亡那日起，我就注定与寻常无缘。

"三日后宫宴，安王会来。你...好好准备。"阿姐轻抚我的发，像小时候那样。可我们都清楚，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早已死在十年前的暗格里。

宫宴那日，我选了一件素雅的淡青色衣裙，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。镜中的少女温婉可人，任谁都看不出这具单薄身躯里燃烧着怎样的仇恨火焰。

"这位就是周姑娘吧？果然如传言般清丽脱俗。"

我闻声抬头，看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站在面前。他约莫二十五六岁，面容俊朗，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，手中折扇轻摇，一副纨绔子弟模样。

"见过安王殿下。"我盈盈下拜，眼角余光却在仔细打量。这就是李策？李泰最宠爱的幼弟，以风流闲散闻名朝野的安王？

"免礼。"他虚扶一把，手指并未真正碰到我，"听闻周姑娘精通琴艺，不知今日可有幸聆听？"

我垂眸浅笑："殿下谬赞，不过是略通皮毛。"

"安王又在这里哄骗小姑娘了？"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。我抬眼看去，是太子的宠妾林氏，正挽着太子的手臂，满脸讥讽。

李策哈哈一笑，扇子"唰"地合上："太子可要管好你的美人，这般伶牙俐齿，小心哪天咬到舌头。"

太子冷哼一声，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，意味深长道："皇叔好眼光，这周氏女子确实与众不同。"

我假装害羞低头，心跳却微微加速。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？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？

"太子说笑了。"李策懒洋洋地揽过我的肩，"本王不过是见周姑娘合眼缘罢了。"他的手掌温暖干燥，看似随意，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。

宴会进行到一半，李策已显出几分醉意，拉着我的手非要我弹琴。我推辞不过，只得坐在琴案前。

指尖轻拨琴弦，我选了首《阳春白雪》。琴音淙淙，如清泉流过石涧。满座宾客渐渐安静下来，连李策也放下了酒杯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。

就在我全神贯注抚琴时，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。抬眼看去，是二皇子李睿，他站在角落阴影处，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。

琴音戛然而止。我心头一紧，指法却丝毫未乱。这宫廷之中，果然处处危机。李策、太子、二皇子...每个人都藏着秘密。

而我周念的秘密，将是最致命的那一个。

曲终，满座喝彩。李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，一把将我拉起："好！本王的侧妃就该有这样的才情！"

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，忽然凑到我耳边，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："周姑娘，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？"

我浑身一僵，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，哪有半分醉意？

大婚那日，安王府张灯结彩，宾客如云。

我坐在新房内，听着前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。喜帕遮住了视线，只能看见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。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，没有一丝锋芒——就像我现在必须展现的样子。

"王爷到！"门外侍女高声通报。
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带着几分踉跄。浓重的酒气先于人飘了进来，我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。

"都退下吧。"李策的声音比平日更加慵懒，似乎真的醉了。

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，接着是秤杆挑起喜帕的轻微响动。眼前一亮，我看见李策站在面前，俊朗的面庞泛着酒后的红晕，眼中却是一片清明。

"周姑娘，不，现在该叫爱妃了。"他勾起嘴角，随手将秤杆扔在一旁，整个人歪倒在床榻上，"今日可累坏本王了。"

我垂下眼帘，做出羞涩模样："殿下喝多了，妾身去给您煮醒酒汤。"

刚要起身，手腕却被他扣住。他的掌心滚烫，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——既让我无法挣脱，又不会留下淤痕。

"急什么？"李策眯着眼睛看我，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外袍，"春宵一刻值千金啊，爱妃。"

我强忍着没有退缩。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，但真正面对时，身体还是本能地抗拒。阿姐说过，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。

李策忽然松开手，哈哈大笑："瞧你吓的！本王今日饮多了，改日再说。"他翻身躺下，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
我呆坐良久，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。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，我轻手轻脚地取下沉重头饰，打量这个将成为我新家的地方。

安王府的新房比我想象中简朴，没有过多奢华的装饰，唯有书架上的竹简和墙上的山水画显出主人的品味。我走到书案前，上面散落着几张纸笺，墨迹未干。

"《论边关守备疏》..."我轻声念出标题，心头一震。这可不是一个闲散王爷该关心的内容。

"爱妃对军事也有兴趣？"

李策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，我惊得差点打翻砚台。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，胸膛几乎贴着我的后背。

"妾身...只是见字迹工整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"我慌忙转身，却被他困在书案与身体之间。

"这是本王替兵部侍郎代笔的。"李策随手将纸笺揉成一团，"他欠我赌债，只好用这种方式偿还。"他的呼吸喷在我耳际，带着酒香，"爱妃若喜欢，本王可以教你写字。"

我低头不语，心跳如鼓。他分明在说谎，那文章见解独到，绝非代笔之作。这个发现让我既惊又喜——李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。

"睡吧，明日还要入宫谢恩。"李策终于退开，伸了个懒腰回到床上。

我吹灭蜡烛，在黑暗中脱下外袍，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榻最外侧。李策似乎已经熟睡，我却睁眼到天明。

——

一个月过去，我逐渐摸清了安王府的日常。李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，午后或去酒楼听曲，或与一群纨绔子弟斗鸡走狗，晚上常常大醉而归。表面上，他是个十足的浪荡王爷。

但我注意到，每隔几天，总会有几个看似普通的商贾或文人深夜造访，他们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夜。而次日清晨，我总能在废纸篓里找到被撕碎的密信残片。

这天午后，我"偶然"经过书房，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。

"北境三镇的驻军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。"一个陌生男声说道，"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都被调往南疆。"

"徐先生安排得妥当。"李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平日里的轻浮，"京城这边呢？"

"禁军副统领已经收买，但正统领是皇帝心腹，暂时动不了。另外..."声音突然压低，我听不真切。

我故意让手中的茶盘倾斜，杯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。门内谈话戛然而止。

"谁？"李策厉声喝问。

"是妾身。"我推门而入，一脸惶恐，"妾身来给王爷送茶，不小心..."

李策瞬间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："原来是爱妃啊。"他身旁站着个清瘦的中年文士，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。

"这位是徐临，本王的启蒙老师，现在帮我打理些琐事。"李策介绍道，随手揽过我的腰，"爱妃来得正好，徐先生刚从江南带回上好的龙井，一起尝尝？"

我温顺地点头，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徐临迅速收起了桌上的一卷地图。那地图的一角露出，上面标注的赫然是皇城布防。

"王妃近来可习惯府中生活？"徐临为我斟茶，态度恭敬有礼。

"多谢先生关心。"我浅啜一口茶，"王府上下待我都很好。"

"王妃若有任何需要，尽管吩咐。"徐临意味深长地说，"王爷虽然表面散漫，实则心细如发，对王妃很是上心。"

李策咳嗽一声，瞪了徐临一眼："先生话多了。"

我假装没听懂他们话中有话，只是低头饮茶。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——李策果然在暗中布局，而且所图非小。

茶毕，徐临告退。李策拉着我去后花园散步，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谈论新得的一只画眉鸟如何善斗。走到僻静处，他突然话锋一转：

"爱妃在府中可还习惯？有没有什么...不适应的地方？"

我心中一凛，他这是在试探我？

"一切都好。"我柔声回答，"只是妾身自幼喜欢读书，不知能否借阅王爷的书房藏书？"

李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笑道："当然可以。本王的书房随你出入。"他折下一枝早开的桃花插在我发间，"爱妃如此好学，倒让本王惭愧了。"

当晚，李策又"醉酒"归来，倒头就睡。我等他呼吸平稳后，悄悄起身去了书房。

月光透过窗棂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轻车熟路地找到火石，点亮一盏小灯。书房陈设简单，四壁书架上摆满各类典籍。我仔细检查每一格，终于在《左传》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。

暗格中整齐码放着一叠密信和几本册子。我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，顿时如遭雷击——那是一份详尽的名单，记录着大周旧臣及其后裔的下落。许多名字旁边标注着"已联络"或"可争取"。

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李策收集这些做什么？他是在...寻找大周的残余势力？

"找到感兴趣的东西了吗？"

李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，我惊得差点叫出声。转身看见他倚在门框上，衣襟微敞，哪里有半分醉意？

"王爷...我..."我慌乱中将册子掉落在地。

李策缓步走近，弯腰拾起册子，随手放回暗格："爱妃夜半不睡，就为了看这些无聊的名册？"

我深吸一口气，决定赌一把："这些人并非无名之辈，他们都是大周的忠臣良将。王爷收集他们的下落，意欲何为？"

书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。李策的目光如炬，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。我挺直腰背，迎上他的视线，不再掩饰眼中的锋芒。

出乎意料的是，李策忽然笑了："果然不愧是朝阳公主的妹妹。"

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："你...早就知道？"

"从第一眼见到你，就认出来了。"李策走到窗边，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，"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，尤其是眼睛。"

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："那你为何还要娶我？向李泰邀功吗？"

李策摇头，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："周念，我们来做笔交易吧。我知道你想复仇，而我...有你需要的东西。"

"什么东西？"

"力量。"他伸出手，"我可以给你复仇的力量。"

我没有接话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这是陷阱吗？还是...
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"王爷！紧急军报！"是管家的声音。

李策皱眉，快步走去开门。管家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，低声道："徐先生让立刻呈交王爷。"

李策拆信浏览，面色骤变："太子遇刺，二皇子被指为主谋。皇上龙颜大怒，已经下令圈禁二皇子府。"

我倒吸一口冷气。朝局突变！

李策迅速恢复镇定，对管家吩咐："备马，本王要即刻入宫。"然后转向我，眼神复杂，"周念，今晚的谈话我们改日继续。记住，无论你信不信我，现在起安王府已经不再安全。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都会盯上这里。"

他匆匆离去，留下我一人站在书房中，手中还攥着那本名册。窗外，东方已现鱼肚白。

太子遇刺后的第七天，整个京城仍笼罩在紧张气氛中。

我站在安王府后院的梅树下，看着花瓣飘落在掌心。李策这些天几乎不着家，每日早出晚归，有时甚至彻夜不归。府中下人们窃窃私语，说王爷这次恐怕卷入了不得了的朝堂纷争。

"王妃。"

我转身，看见徐临站在回廊下，手中捧着一个锦盒。自从那夜书房相遇后，这位谋士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探究。

"徐先生。"我微微颔首，"王爷还未回府。"

"在下是来见王妃的。"徐临走近，将锦盒递给我，"王爷吩咐，将此物交予王妃。"

锦盒入手沉甸甸的，我掀开一角，里面赫然是一把精致的匕首，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，排列如北斗。

"这是..."

"王爷说，近日京城不太平，请王妃随身携带以防万一。"徐临意味深长地补充，"这匕首是先帝赐予王爷的成年礼，削铁如泥。"

我心头微震。李策将先帝所赐之物交给我，是何用意？

"多谢先生转交。"我将匕首收入袖中，"王爷可还说了什么？"

徐临左右看看，压低声音："王爷让在下转告王妃，明日巳时，请王妃准备出门，王爷要带王妃去个地方。"

"去哪里？"

"王爷未说。"徐临拱手告辞，"只道让王妃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裳。"

我目送徐临离去，手指摩挲着袖中匕首。李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？

——

次日清晨，我换上一身素色骑装，将长发简单挽起。李策推门而入时，我正对着铜镜将匕首别在腰间。

"爱妃今日真是英姿飒爽。"他倚在门框上，眼中带着欣赏之色。这些天的奔波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疲惫，反而更添几分锐气。

"王爷要带妾身去哪里？"我故意用着敬语，掩饰心中的好奇。

李策轻笑："出城踏青。"见我挑眉，他补充道，"西郊有处好地方，这个时节正适合赏景。"

我知道他没说实话，但也不再多问，跟着他出了府门。门外只备了两匹马，没有随从。

"就我们两人？"我有些意外。

"人多眼杂。"李策翻身上马，伸手拉我，"爱妃可会骑马？"

我避开他的手，利落地跃上另一匹马："略通一二。"

李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笑道："看来爱妃还有不少本王不知道的本事。"

我们策马出了城门，沿着官道向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，然后拐入一条山间小路。春日的山林新绿初绽，鸟鸣啾啾，若非心中有疑，倒真是一次惬意的出游。

"到了。"李策在一处山坡前勒马。

我环顾四周，这里荒无人烟，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和几块散落的巨石，哪有什么美景？

李策下马，走到一块看似普通的巨石前，在某个凹陷处按了一下。令我吃惊的是，巨石竟然缓缓移开，露出一个洞口。

"这是..."

"跟我来。"李策点燃火折子，率先走入洞中。

洞内是一条向下的石阶，潮湿阴冷。我紧随其后，手始终按在腰间匕首上。石阶尽头是一扇铁门，李策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。

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石室，四壁点着长明灯，中央一张大桌上铺满了地图和文书，周围书架塞满卷宗。几个黑衣人正在整理文件，见我们进来，齐齐行礼。

"这里是..."我惊讶得说不出话。

"我的另一处书房。"李策语气平淡，却掩不住眼中的骄傲，"比府中那个要齐全些。"

我走近桌边，看清了地图上的标记——那是大周边防布阵图，还有当年叛军进攻路线的详细标注。旁边一摞文书则是大周旧臣的供词抄本，许多上面有李泰的亲笔批示。

"你在调查大周灭亡的真相？"我抬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策。

他示意其他人退下，然后直视我的眼睛："周念，我知道你恨李泰。但你要复仇，必须先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。"

"我知道发生了什么！"我声音陡然提高，"李泰率叛军攻入皇城，弑君篡位！我亲眼看见他如何侮辱我阿姐！"

"事情没那么简单。"李策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我，"看看这个。"

锦囊中是一块玉佩，上面刻着大周皇室的徽记。我翻转玉佩，背面刻着"云霓"二字——这是阿姐的贴身之物！

"这...你从哪里得到的？"

"十年前，大周灭亡前三个月。"李策的声音低沉下来，"这块玉佩是朝阳公主秘密交给我的信物，她请求我保护一个人。"

我浑身发冷："保护谁？"

"你，周念。"李策目光灼灼，"你姐姐早就预见到大周将亡，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。"

我踉跄后退，玉佩差点脱手。阿姐早就知道？那她为何不告诉父皇？为何不...

"不可能！"我厉声反驳，"如果阿姐预见到危险，她一定会..."

"告诉你父皇？"李策苦笑，"你父皇当时已经病入膏肓，朝政完全被丞相陈朗把持。而你姐姐发现，正是陈朗暗中勾结李泰，准备里应外合颠覆大周。"

我如遭雷击。陈朗？那个对父皇忠心耿耿，甚至被父皇称为"肱骨之臣"的陈丞相？

"你有什么证据？"我声音颤抖。

李策指向桌上的一份文书："这是陈朗亲笔所写的密信副本，向李泰透露大周边防薄弱环节。原件在李泰的密阁中，我的人花了三年时间才抄录出来。"

我扑到桌前，贪婪地阅读每一个字。没错，那熟悉的笔迹，确实是陈朗的。信中详细列出了皇城守军换防时间、密道位置，甚至还有父皇的起居规律...

"为什么..."我攥紧文书，纸张在手中皱成一团，"陈朗为何要背叛父皇？他们自幼一起长大，情同兄弟..."

"权力。"李策轻声道，"陈朗不甘永远只做一人之下。而李泰许诺他，事成后与他共掌江山。"

我咬紧下唇，直到尝到血腥味。十年了，我竟不知真正的仇人还有陈朗！那个每次进宫都会给我带糖人的和蔼长者，那个在国破后第一个向李泰跪拜的"忠臣"！

"李泰登基后，陈朗呢？"我突然想起，"他应该位极人臣才对。"

李策冷笑："狡兔死，走狗烹。李泰登基第三天，陈朗就'突发急病'暴毙了。对外说是积劳成疾，实则是被毒杀的。"

我忽然意识到什么，抬头盯着李策："你为何调查这些？你与李泰不是兄弟吗？"

石室内一时寂静。李策转身走向书架，背对着我："皇家哪有真兄弟？李泰能弑君篡位，就不能杀兄夺权吗？我不过...自保而已。"

他的语气轻描淡写，但我听出了其中的苦涩。看来这位安王殿下，也有自己的故事。

"所以，你那日说的交易..."我缓缓走近他。

李策转身，我们近在咫尺："我助你复仇，你助我...活命。"

"我凭什么相信你？"

"就凭我带你来这里。"他环顾石室，"这是我最大的秘密。若我对你有异心，大可继续伪装成浪荡王爷，何必暴露这些？"

我正欲回答，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从石室顶部传来。李策脸色骤变："有人触动了外围机关！"

几乎是同时，石室一角传来轰隆巨响，碎石飞溅。三个蒙面黑衣人破墙而入，手中钢刀寒光凛凛！

"周念，退后！"李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，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剑。

黑衣人二话不说挥刀砍来。李策剑法凌厉，瞬间与三人战作一团。我震惊地看着平日里懒散的安王展现出惊人的武艺，每一剑都精准狠辣，完全不是花架子。

一名黑衣人突破李策的防线，朝我扑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我拔出腰间匕首，侧身避开刀锋，反手一划——匕首如切豆腐般割开对方喉咙。热血喷溅在我脸上，腥甜温热。

另两名黑衣人见状，怒吼着同时攻向李策。我看准时机，将匕首掷出，正中一人后心。李策趁机一剑刺穿最后一人胸膛。

寂静重新降临石室，只有我们急促的呼吸声和滴落的血声。

"你..."李策盯着我，眼中满是震惊，"谁教你这么用刀的？"

我抹去脸上的血："冷宫十年，总要学些自保的本事。"

实际上，是阿姐暗中安排了一位隐居的老侍卫教我武艺。那些年在冷宫偏院的深夜，我都在苦练刀法和暗器。

李策刚要说话，突然瞳孔紧缩："小心！"

他猛地扑向我，我们一同滚倒在地。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，钉入墙壁。我抬头看去，石室破口处又出现两名黑衣人，手持弩机！

李策肩膀被擦伤，鲜血染红半边衣袍。我迅速拾起地上钢刀，在李策的配合下，很快解决了最后两名刺客。

确认再无威胁后，我撕下衣襟为李策包扎。他静静看着我熟练的动作，忽然笑了："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对方。"

我系紧布条，故意用了点力，他疼得龇牙咧嘴："轻点！"

"王爷不是说自己只会吃喝玩乐吗？"我挑眉，"这剑法可不像是酒色之徒能练出来的。"

"彼此彼此。"李策活动了下肩膀，"谁能想到娇弱的周姑娘出手就是杀招？"

我们相视一笑，那一刻，所有的伪装和猜忌似乎都烟消云散。

"这些是什么人？"我检查着刺客的尸体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识。

"太子的人，或者二皇子的，也可能..."李策皱眉，"是李泰派来的。"

"他怀疑你了？"

"迟早的事。"李策起身，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塞入怀中，"这里已经不安全了，我们得立刻离开。"

回程的路上，我们警惕地观察四周，但再没遇到袭击。夕阳西下时，我们终于看到了城门。

"周念。"李策突然勒马停住，"今日之事..."

"我不会说出去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，"但我有个条件。"

"什么条件？"

"情报共享。"我坚定地说，"关于大周的一切，你查到什么都要告诉我。我们...合作。"

李策凝视我良久，终于点头："合作。"

回府后，我们默契地恢复了表面上的夫妻关系。李策又开始装醉，而我则扮演着温顺的侧妃。但夜深人静时，我们会在他真正的书房碰头，交换情报，分析线索。

在那些烛光摇曳的深夜里，我逐渐拼凑出大周灭亡的真相。而更令我惊讶的是，我开始期待这些秘密相会的时刻——不仅为了情报，更为了那个卸下伪装后，真实得让人心动的李策。